君君臣臣,13

13,底線。

師相近來是有些反常了。

北冥封宇內心暗自沉思,身旁右文丞的聲音不時傳入耳中,偶爾將他拉回現實敷衍虛應幾聲,不知不覺過了許久,四周沒了聲響,待他回過神,右文丞正誠惶誠恐看著自己,鱗王平時溫和有度,可說毫無刻意擺脾氣整臣子那等惡劣玩笑,這回意外默不作聲,又實在看不出王上表情是喜是怒,嚇得右文丞全身神經繃得死緊,心跳差點就此停止,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嘴笨說錯話。

「……王、王?」見鱗王目光終於望向自己,右文丞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努力擠出丁豆聲嗓瓦解這尷尬的氛圍。

「啊、就這些吧?本王稍後批閱完畢會遣人交予你,還有事嗎?」

「沒、沒事。」

「那先下去歇息吧,你近日諸事操煩,是辛苦了。」

「不、沒有,王…….」嗚,難怪左將軍老嘲笑自己膽子小,王已是這樣溫和良善的好魚王,自己還老愛嚇自己,這往後朝上的日子可還怎麼過下去,午硨磲忍不住一陣心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適時閉嘴掩住不爭氣的鼻音,午硨磲你振作點!在王面前哭實在太失禮了,這般大不敬像話嗎,他趕緊順手用袖子糊了把臉,強振精神忙道:「王,呃…那那、微臣告退………。」

回歸一片安靜無聲,北冥封宇斂眸繼續沉思,欲星移搬去浪辰台,算算已好一陣時日,他以為欲星移好歹偶爾來關心一眼,想不到那人竟一次也沒來過,莫非真是貝殼床太舒適了,一刻也無法離開?

好幾回皆是他率先按捺不住,動身前往拜訪欲星移,一境之主大駕親臨,觀察鱗族師相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實在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反被欲星移嘴上調侃,王竟能清閒至此,時不時來臣的小寒舍兜轉門子,莫不是志在亡國君吧?

這對其他君王而言是大逆不道的諷刺,但北冥封宇沒有所謂的逆鱗,與其說是可怕的玩笑,不如說欲星移總有意無意地在試探他的底線。

鱗王心裡憋著,他若是個典型好學生,必是請教他的老師,這其中機竅究竟為何,至少給點提示,好讓學生回去閉門省思,領悟幾分道理。

但北冥封宇沒有提問任何事,非是有十足信心能可掌握一切,只是他不想過問。

如果他的師相不想說,他不問便是。

某日,北冥封宇結束朝議本欲回寢宮歇息,但又念起欲星移,可想到每回喜孜孜登門拜訪,那人卻待他有如不速之客的態度,私底下藏什麼見不得人的小祕密呢,那還是本王賜予的浪辰台不是嗎──這氣話只悶在鱗王的魚肚裡五秒鐘,他搖搖頭停步換了個方向,多思無解的問題無益,不如讀書解悶吧。

他甫踏入御書房,原本垮著的面容頓時增添幾分喜色,只因他巧遇個雅賊,不、是鱗族師相,不、說是雅賊也不全然不對,欲星移來此大概是準備『補貨』搬回浪辰台的。

北冥封宇不急著出聲喚人,只顧思量自己是否太過縱容這人了,連當今舉足輕重的朝中元老亦或是右文丞想來這翻閱資料、借取典籍也得通過層層嚴格核驗,方能准許進入。

欲星移回頭一見他站在身後,手上動作依舊不慌不忙,稍停一會兒緩了緩因大量書冊而影響的平衡,站定了身形這才開口:「王,」書堆中露出的半邊面容雖是不好意思,仍一派從容笑道,「恕臣現下多有不便,無法對王躬身行禮。」

「師相真是好記性。」看這人抱滿懷的成堆書卷,真要把這搬空了不成?「還記得本王。」鱗王嘴上雖冷,人還是大步走近伸手拿過部分沉重,讓欲星移不至於見不到路,行走困難。

「王這是在對臣表達不滿了。」欲星移不看他,舉步往更深處的暗廊前去,將手裡的書全擱到一邊矮几上,見北冥封宇乖巧跟了進來,順手接過那人手中剩餘的,如此下來眼前可說是疊了座小山,欲星移很是滿意,續道:「當初王應允過臣的,隨時想來便可自由通行……」

見他不急著走,鱗王這才放軟語氣,「本王不是心疼這呢~」這書有什麼好心疼的呢,欲星移想看大可全部搬回去。

「但王明顯心情不佳,是衝著臣來的……。」

「有嗎?師相多慮了。」他閉上眼,情緒和緩許多,再睜眼是輕柔一笑,「哈,當真沒事。」

王啊。欲星移不說話,靜靜等待他未出口的話。

「只是覺得師相畢竟還是魚,記憶一閃即逝,勤背書本是比探望本王來得要緊了。」

終究還是說出來啦。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產生一樣的默契。

習慣掩藏諸多思慮的褐眸閃過一絲光芒,他心中千迴百轉,盤算再三,也不及北冥封宇對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他的學生,他的王,簡直太好,好得太過完美,他大可命令自己全盤托出,甚至是收回浪辰台,諸如此類地輕鬆掃去心中煩憂,而不是如此......滿腹委屈。

欲星移趨步靠近,伸手有些故意地使勁一扯,鱗王不及防備重心不穩,直接栽跌入那書山堆中,欲星移順著這麼一跌,低身往他唇邊輕輕一碰,含糊情話也借勢叼在了嘴邊--

王啊,臣動情了…。這一叼,碧藍青鱗隱約轉換了色調,一君一臣就這麼借暗,辦起事來。

容易製造聲響的沉重胄甲盡數被扔至外邊,等欲星移也褪下自己的衣衫,北冥封宇早覺得身上覆鱗要給燙得酥脆,欲星移倒是沒這困擾,他身上僅側腹邊生了少許水藍色鱗片,鱗王來不及細數上頭是開了幾朵藍花,欲星移已將他背過身,噗地一聲進入他體內。

是久旱逢甘霖的暢快之事了,他手摁著北冥封宇的腰,就做力往裡頂送,啪啪聲響是書本不堪外力騷擾而悉數掉落,更是說不盡的一室旖旎春光。

「慢、慢…!右、右文丞極有可能會來此!」北冥封宇吃力撐住手下的粗糙紋理,好緩衝後頭帶來的侵略,真怕這麼使力地撞會撞壞師相的寶貝書本。

「無妨,臣早先叫他去找左將軍了。」

「那、那也不是十足妥當……」

「放心,總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鱗王腦內理智還是存在的,無奈能出口的字句有限,經欲星移連番操弄,幾被歡快地呻吟給全盤吞噬了去。

「臣讓王上舒服了嗎?」欲星移瞧這反應煞是有趣,北冥封宇看似欲開口掙扎抗議,可他每一個挺腰,又適時把那些破壞氣氛的字眼給糊弄個粉碎。

這、這實在太荒唐了!!

北冥封宇不知該緊張還是放任享受,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還夾雜著窸窣談話,根本無法放鬆的身體又拉弓似地繃緊。

「都你啦,硬是要陪我來,你一個武將要能獲得許可得經多少人批准,這次是上面的人放水了!」

老天爺,是右文丞!鱗王來不及大喊不妙,已被欲星移攔腰抱起一塊閃進角落邊去,鱗王視野全被密密麻麻的格架給擋住,看不見外邊令他更為緊張,欲星移也不省多注意外頭動靜,只顧戳弄那對青藍中泛出绛紫流霞的耳鰭,細細觀賞這北冥封宇專屬的獨一無二。

「嗯?師相怎麼不在……」那是?他是眼花了嗎?好像瞥見王的鎧甲的幻覺。

「午硨磲。」自後頭跟上的左將軍叫住他,「我待會還得去校場,師相諸事繁忙,不在也是正常的。」

「呃、你再等等,我還得找資料呢…」除了翻閱資料,也直覺想搞清楚王是否在裡頭,他正想往內走,又被左將軍拉住。

「不就是這兩本嗎?擱太高了,你剛好沒看到。」

「欸,你怎麼會知道?」右文丞湊過頭看了看,當真正確無誤。

「你寫在紙上我能不記著嗎?」

「你、你偷看我的東西!」

「你事情這麼多,我幫你注意而已。走啦!」

「欸等、我好像看到王……!」

「你看錯了吧,快走了啦!」

好不容易等左將軍將人連拎帶拖給扛了出去,一直屏息的人這才敢有絲毫動作。

「本王要回去了!」

有些負氣地,簡略理好衣,會製造聲響的累贅看都不多看一眼,快步匆忙離去。

「欸王,您忘了東西……」欲星移只得一同穿好衣服,幫他撿起那笨重的衣鎧,亦步亦趨跟回寢殿。

那鎧甲自然是沒能回到鱗王身上,回到內殿,王又被剝了精光,拆吃入腹,這會沒人打擾,終於能好好做了個酣暢淋漓。

「師相……」鱗王喘著大氣,雖是筋疲力竭亦不忘提醒愛作死的某人,「下回……莫要行險了……。」

欲星移也是喘著,閉眼輕吁口氣,想想也是,王終究沒對他動怒,這又是何必呢。


(待續)

评论(4)

热度(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