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不覺X夕華沉】不覺已千年。01~02

我討厭一直挖坑,可是這對真萌得我肝痛..............




不覺已千年。01



他的師父是浮動山城大極宮的司天,畢生只收了二人作弟子。


他雖年歲稍長,因入門較晚故作師弟,夢不覺是他的師兄。


起初他們師兄弟的感情並不怎麼好。


雲泥之別的天賦差異倒不至於造成他自卑的心理障礙,是夢不覺有意無意地造就彼此之間的疏離,師兄弟互相學術切磋、操術練習該是理所當然的交流,但夢不覺對他冷得很,不僅話懶得說,連多看他一眼都怕是要浪費生命似地高冷。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人不是針對自己,像夢不覺這類天才,對一般人皆是不鹹不淡態度冷漠,合該如此,也只能如此。


即使如此,眾人對夢不覺卻是趨之若鶩地想攀關係刷好感,迎合馬屁從街尾拍到大門口,熱絡非常。


不像金魚大便追著他師兄屁股跑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


雖說是師兄,又是浮動山城的不世奇才,他從不認為自己該敬夢不覺如天神般的崇仰,怎麼說同樣都是師尊的弟子,況且他對自己也有一定的自信。


我自然是夠厲害,不然師父怎會收我為徒呢。每回施術成功,他心底總是喜孜孜地充滿成就感。


撇開夢不覺那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其實他不大討厭這個師兄,亦談不上忌妒的難看嘴臉,倒是有點心服口服的,才能既是天注定,眼紅也只是徒招人厭吧。


重點是夢不覺並不值得他掛心,對一個人產生厭惡感合該有更深刻的因緣牽扯,但他和夢不覺的關係並沒有熟絡到足以磨擦出愛恨情仇的星星之火,這人只是有點冷漠,就當他是個高高在上的路人吧。


他和師兄少得可憐的互動在那天有了那麼點絲微變化,某天他睡得晚實在愛睏得緊,好在當天不用聽課,師尊有事要忙只吩咐他們自習,他揪著書頁翻啊翻地直接倒頭睡著了,手裡已無力裝樣子,書自然是落到了桌下,啪一聲瞌睡蟲全嚇跑了。


坐在一旁的夢不覺循聲望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幫他撿起地上的書本,他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接,一使勁才發現夢不覺抓著他的書不放,再稍微用力點真心覺得這人在找碴了,這般扯下去書破了是要害他被師尊責罰嗎?兩人這麼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他抬頭疑惑看向夢不覺,那人仍是冰冷冷的態度,手裡抓著他的書,視線卻不放在他身上。


他有些急了,你這是幹什麼呢,心裡話沒敢出口,對方已經放過他,鬆手還書,繼續埋頭自己的書頁當沒這事兒。


這段小插曲之後,夢不覺對他的態度有點不同,哪裡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感覺有變但也沒什麼多大變化,夢不覺依然是懶得看他,頂多會在他又精神不濟不小心睡著時幫他把頭擺正姿勢舒服點,如此而已。


造物者將夢不覺生得精緻,目似明星面如美玉,加上他本來就年紀較大,不知情的人見他倆,擅自判定他是師兄而夢不覺是師弟是自然的邏輯反應,如果自動屏蔽夢不覺那不可一世的氣場的話。


這日師尊交代他去另處機構傳信,這不是什麼勞力苦差,他心中某處卻不知怎地有些抗拒,但師尊的話向來奉為聖旨的他,自是不敢多想,乖乖按照吩咐動身辦事去。


那邊的人知他是主事的親傳弟子,招呼應對上不敢得罪怠慢,就是一雙雙眼睛盯著他瞧看暗作打量,氛圍上有些微妙。他不多作想法,這也難怪,這些人部份該是只聞主事有兩名弟子,而未曾親眼見過其人。


獨獨叫人不自在的,是個自稱見過夢不覺的人,老想藉機揪著他打聽夢不覺的事,那人是這頭高層的左右手,要失禮冒犯了也是挺麻煩的,他只好沉住氣隨便敷衍幾句虛應故事,對方臉上掛著看似友善的笑容,他卻不怎麼覺得親切。


「欸?原來他不是你師弟?」


「不,在下入門較晚,按輩分我該敬稱他一聲師兄。」不管此人問起夢不覺目的為何,他有禮地陳述事實。


「啊這樣啊,那……你那師兄真是天資無可限量呢……恩,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向司天大人交差吧。」那人似是不願再多言,悻悻然離去。


哼,原來只是想來譏笑他才能不如”師弟”的無聊分子,他有時會慶幸夢不覺是自己的師兄,有時卻不免惱著這無形中被打壓的輩份有別。




(待續)




02




彼玉象不知自己這是倒了什麼楣,他平時用功勤奮、習術認真,待人雖不致親切熱絡好歹維持了基本的隨和形象,要說真有什麼值得圈點的短處,只是生性貪睡了點,偶爾在課間打瞌睡偷補眠,這也不至於糟糕到要讓人圍堵數落的地步吧。


「誰不知道司天大人只是把你當備胎,儲備用的,萬年副手啦,懂嗎?」前來挑釁的路人甲兩手抱胸,不可一世地道出好似真有那回事的見解,殊不知彼玉象腦子裡正在努力回想他究竟是哪位。


「你這輩子注定是得永遠依附在夢不覺的影子底下囉,呵呵呵。」

路人乙見這人好似不敢回嘴的模樣,直接判定對方是個軟腳蝦,逮到機會施放大絕,與小夥伴目的達成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人……是吃飽撐著嗎,心底吐了句無奈,他實在不願與這些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小人物一般見識,抬頭瞥了那兩人一眼,開口便是叫人不敢小瞧的自信:「夢不覺雖是師尊認可的奇才,但將來誰究竟在誰之下仍是未定之天呢。」


本意只是想警告這些人他可不是好欺負的,見對方不吭氣,反而露出驚慌的神色拔腿就跑,彼玉象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情一好也不打算繼續追究,大發慈悲放他們一馬。


誰知才一轉身,竟見夢不覺就站在後頭,意味深長地盯著他,他被這注視的目光給看得背脊發涼,哦……原來那些人突然棄戰投降是有原因的啊。


「看什麼看啊?」哼,他也沒說錯,打從心底不認為彼此間有什麼太大的差距,他還沒怪夢不覺偷聽別人講話,雖然這人只是路過而已,也是挺無辜的,啊啊真礙眼,讓不讓路啊?


兩人在狹隘的廊道上就這麼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最後是夢不覺低眸收回目光,錯身讓了個空間,由他的師弟抬頭挺胸大搖大擺地走過。





大極宮上下皆知彼玉象嗜睡,早課遲到打瞌睡是家常便飯,司天看這孩子是挺認真上進的也就睜閉一隻眼,別太超過便罷。但眾人皆不知他有個反差的喜好,喜歡溜到後山爬樹看日出,清晨的風總是如此涼爽愜意,他能在樹上乘風悠哉補個眠,而這眠補得太過舒適總害他上課遲到。


這天也不例外的,彼玉象摸黑三兩下便爬上他專屬的位子,但令他意外的是有人先他一步佔了位,彼玉象藉著隱約的輪廓大概猜出這是誰,有點沒好氣地抓抓頭想走人,對方見他要走的意思,伸手便摁住他的腕,即使知道對方看不清,彼玉象仍是回瞪了他一眼,他使力想抽出受制的手,一個不穩差點倒栽蔥跌下樹,是夢不覺及時揪住將他拉上來,待人站穩又將他攬近了些,雖不言不語,他也明白夢不覺是要將安全的觀景好點與自己一同分享了。


這被他貌似圈在懷裡的姿勢真有點彆扭,但人家好心拉他一起,沒將人一腳踹下去,哪裡還有什麼好抱怨的。眼睛已習慣了黑暗,彼玉象不甘心又瞪了他一眼,卻見夢不覺正衝著自己笑,有、有什麼笑的!彼玉象心頭一慌連忙別過頭不再與師兄對上眼,心裡嘀咕這人真是狡猾,搞得他是心眼多小的人似地。


那天他看了這生最美的一場浮日東昇,也許是那時雲海環繞天候絕妙,群山柔靄的薄霧增添了顏色,也許他的視野恰好迎上東曦就駕的剎那,抑或許是那時青澀稚嫩,少了往後必然的憂愁滄桑,看什麼皆是美好可愛。


數不清的諸多原因,巧合似地碰撞作一塊,堆疊出難為水的回憶波瀾,彼玉象怎麼也不會聯想到……也許是師兄夢不覺的緣故。


因為師兄只是個路人,一個冷漠的路人,今天笑得格外溫暖的……某位路人吧。


他突然好奇夢不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心念所致,下意識轉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顆沒有五官的白蛋妖,他被這突來的超展開給嚇得不輕,尚不及驚聲呼叫,身形不穩就這麼倒頭栽了下去,以為毫無防備地自高處跌落會就此了結小命,再睜眼他滿身是汗,驚魂未定躺在自己的床上,人是安然無事,但沒有什麼霞光萬道、耀眼旭日,放眼之處日頭曬屁股倒是說得過去。


…………原來是夢啊。


他趕緊起身漱洗如常去聽課,自然遇上夢不覺,這人仍是將他當空氣,他也不把對方當作一回事,兩人就這麼生疏地一塊聽課,相同作息結束了索然無味的普通日常。


毫無意外插曲的平常日子,彼玉象卻心生那麼一絲不同的想法。


如果那人也能如同夢中一般,笑得那樣好看,不再高傲冰冷,多點人性少了隔閡或許也不錯。


不對,他怎會覺得夢不覺笑得好看呢,他這是怎麼了,犯傻了嗎……年少獨有的天真總令人發笑,這終歸是浮夢一場,他分明清楚瞭然,忍不住暗嘲自己竟將夢境錯置與現實相比,奢望著不該有的期待。


彼玉象這天特別疲累,回房倒頭大睡又渾渾噩噩夢了一場,夢中他一時糊塗犯下大錯,遭師尊嚴厲地痛斥責罵,挨了一頓罰心裡慌得很,身旁靜觀全程的夢不覺在師尊視線不及處,安慰似地輕捏了他的手。


只是個細微的動作,卻如咒語般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穩定了夢中因太過虛幻而焦慮無措的心。


後來接連幾日的夢裡,他一直夢到師兄,夢中的人總不經意對他做出相同的舉動。


他們一塊看盡許多不同形色的破曉俱寂,在樹頭狹窄的空間消磨大半時光至烈日當空,他悶著犯睏忍不住閉眼小憩,就這麼順勢睡去,夢中那人將熟睡的自己抱回房,也許是夢境太過真實,他彷彿旁觀者,清楚見到自己睡得香甜,夢不覺小心翼翼替他蓋好被,靜靜看了他一會,自然不過地伸手探進被褥遮掩處,他的手瞬間如遭電擊般,夢消意散,睜眼醒來,什麼也沒發生過。


連續多日的怪夢,本就貪睡的人,精神劇烈磨耗實在累得煩,這天好不容易捱過整日的課程,草草收拾書本正欲離去,夢不覺冷不防靠過來,拉起他的手捏了一把,彼玉象當場嚇得書卷啪啦啦掉滿地,靠啊啊啊啊!他這是又在課堂上睡死還在做夢嗎?!






(待續)


【贔赤/赤贔】戲中人。

三貝終於要來娶赤命了......欣慰得不要不要....



【贔赤/赤贔】戲中人。

 

 

 

吾赤命,對不起……贔風隼。

 

他知道自己生命已到了盡頭,茫然伸手一撈,想拾起掉落的筆,想再寫上些什麼,想抓住遺落的一切,卻是怎麼也抓不住,他失心錯亂近乎瘋狂,險要墜入無間,有隻手適時按下了他的慌亂。

 

「三貝!」以這拉手的契合度,他不用看清那人的面容,也能直接喊出心中魂牽夢縈的思念。

 

「真慢,我料想以你三腳貓功夫早該來報到,想不到竟磨蹭了這麼久。」

話是冰冷帶刺,手上力道卻穩穩抓牢,怕這人剛成魂一時尋不著方向,而成了徘徊人間的怨靈。

 

「我、我見到三貝你…….」他還有些暈頭,意識仍未完全脫出那分不清現實抑或虛無的幻相。

 

「哈哈!阿哈哈哈哈!」他大略能猜到赤命是遭遇什麼樣的危機而送命了,很不給面子的仰頭大笑,嗓子都要給笑啞了,赤命正欲提醒莫傷了嗓,三貝冷冷冰水已當頭淋下:「你這憨臉傻子!連我都認不出,腦子給狗吃了!早說你不適合做王!」

 

「當真與你同個模子似地…….」那個假三貝也會唱戲,戲段走位之精巧簡直唯妙唯肖,真怪不得他一時迷惘,赤命喃喃嘀咕,發覺贔風隼又踩他痛處,忙喝道:「這與做不做王無任何關聯!」

 

三貝又與他糾結誰成王的舊事,雖是惱火,但念及三貝特地為自己引路,這不也代表著三貝一直在等他嗎,赤命心中一喜,他已非那紅臉赤王,低頭看那手卻紅地像要化開似地。「三貝,我重新改寫了斬龍戲段的結局,稍後我唱給你看!」

 

「喔?這段日子你竟還跑去識字了?真不敢置信。」三貝就是三貝,酸鬼方赤命總是這般泰然自若、勇者無懼。

 

「呸………我本就識字!」赤命不甘心地回應,他現在是最初的魂體形態,頭上已無那隨動作搖晃的霸氣戴翎。

 

雖說不是頭一次領教贔風隼的嘴上功夫,以往也早習慣這人的冷嘲熱諷,但這回當真滿腹委屈,漫長歲月不見,歷經風雨終歸三河途畔,周遭難捨難斷的情緣不甚淒涼,難道三貝對他仍是只有恨嗎。

 

況且、他這不是道歉了嗎……

 

 

「哈,贔風隼期待,但~這兒荒涼的寸草不生,可沒你大老爺講究的戲台。」

 

「有什麼關係,嘿嘿,戲是要唱給知音聽的。」

 

只要是唱給三貝聽的,哪需要什麼豪華場景陪襯,在北戲台單獨唱戲的時光洗鍊,他這才明白何謂生命中的一場寂寥。

 

原來自己看戲、唱戲只為那能彼此唱和的人,單憑一人能可身兼演員、觀眾和評論,當今世上唯有贔風隼這般圓滿了他的人生舞台。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他倆皆醉於心繫戲中人的情緒起伏,癡傻也好,癲狂也罷,隨淺唱低吟的句子聲嘶激昂哀鳴惆悵,既而喟歎唏噓淚流,同樣一齣戲只有三貝與他心有戚戚,感慨心心相惜的休戚與共,只待罷手一回頭便脆弱地恩斷義絕,縱然萬般不捨,也不禁為那心澀的情義背離拍案叫絕。

 

他興之所至出聲一喝,只需眼神交會,三貝便能心領這是哪處的戲段,哪路的曲調,哪般的割肚斷腸,如何傳唱的路短情長。

 

可現下唱的將是他獨創,改寫的斬龍新戲折,想著咱倆同生共死結義情,情重如手足似酒烈,空歎了千萬聲長籲氣,唯恐花前對酒不忍觸。

 

───我貴吾榮同君享,快馬紅塵銜花回。

 

赤命舞袖弄戲,嗓音時而寬厚、時而高亢,字音剛時渾亮如虎嘯,柔時醇淨如鶯啼,他表情細膩善借鏡,臨摹小生風流人物亦非難事,一人飾二角真難不倒高才鬼方赤命。

 

但一旁的三貝貌似看不下去,抑或是戲精的骨子心癢作祟,轉折缺口處縱身一躍,眨眼已至鬼方赤命身側,長袖一甩拂了他滿臉錯愕,到底是真功夫的練家子,赤命沒因這意外的插曲而出戲忘詞,一個擺頭正欲續唱,但看三貝深吸一口氣,高亮豎音就令他憋嗓噤口,那人唱得舒展開闊,迥異於鬼方的唱腔已緩緩送出後段───

 

────我與你,一個身配六印將相奇才,一個高冠南下君臨天下!

 

赤命尷尬一哂隨後哈哈大笑,不知該氣自己苦熬許多日子的戲折被三貝輕易窺破,或該喜他倆如此心有靈犀。

 

或是該惱著……..這般心腹相照的默契,卻淪落至陰間唱戲的份兒,終究身是戲中人無奈,再三嗟嘆啊。

 

 

 

 

 

(完)


【魚鱗生子】碧海潮生曲(?)。生子慎。

凰后大大不寫,只好自己寫…….



海境鱗族千年前得氣,人才輩出四海昇平,新王登基大典自然辦得盛大隆重,後宮早早備妥的美人們嬌俏可愛各有顏色,雖未達三宮六院十八樓那等程度,也算頗有規模,但沒人敢公然支聲,上演恃寵而驕什麼的狗血宮鬥戲碼,默默靜待王上恩寵就是。

不敢太過囂張,只因當今鱗王北冥封宇,可真是那個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呸呸呸!瞎扯什麼渾話,誰說王上太美,美到無心臨幸後宮,子嗣年頭年尾一直生難道是生假的?

那、皇子陸續出生也該來個魚心大喜、恩澤封侯的裙帶關係,可盼啊盼的,遲遲盼不來高昇,枯等雞犬升天的外戚們忍無可忍,無不將矛頭指向右文丞,因為右文丞是檯面上最親近王的左右手,再者右文丞寶軀身分,不上不下中層砲灰等級,施壓攻訐好出口無壓力。

我說右文丞,你成天兜著鱗王轉,該不是妄想自己能轉成右貴妃吧?

「蛤?別、別鬼扯………!我才沒那種心思呢!」

搞什麼啊,右文丞你不是負責管事的嗎?好歹透露點升遷的小道訊息啊。右文丞綠了一張臉,忙道:「王上即將臨盆,我可沒空瞎說了。」說完,揪著一桶水已高高懸起的小心臟,急急忙忙往內殿走去。

啊──!人才近旁廳已能聽見裡頭傳來的吃痛叫喊,伴隨著小孩嚎啕哭音,偶爾夾雜”王上,深呼吸、用力、穩住”的鼓勵,右文丞在外苦候等不到召喚,心急如焚只好躬身走進,孩童的哭聲是那個震耳欲聾,他頭低低的不敢多看一眼。鱗王一見右文丞來了,忙虛弱開口:「將、將觴兒帶出去……..」

「是。」右文丞被這氣氛搞得也眼眶滿是淚水,連忙上前抱起鱗王身旁哭紅臉的小娃兒,被又踢又打的退了出去。

來到外頭沒幾步路,右文丞已耗不住小孩的牛性,北冥觴奮力甩開他,哭得戲珠滾落一旁仍是吵著要見父王。

有人撿起戲珠蹭了蹭他的臉,看來是好心要逗他安慰,北冥觴抹了抹眼淚,一看清來人瞬間收聲安靜,但戲珠索性也不要了,溜到右文丞身後討背,大意大概是:右文丞,我不想見到這個人,快把我帶得遠遠的。

因為他直覺父王會這樣痛苦絕對是這人害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直覺,而小孩的直覺向來八九不離十。

鱗王很是努力,又折騰了近半個時辰,終於順利誕下一顆魚蛋,母…父子均安。(?)

支開所有人,鱗王口諭讓久候的師相進來。

欲星移走進,向四周看了看,拿起下人貼心準備的手巾幫他擦臉,擦乾額際被汗水濡濕的髮。

鱗王一見他便昏睡,欲星移沒事靠在床沿看書,坐了一會,心思琢磨到點處,若有所思起身踱步。

不料將淺眠的人給踱醒了,反正四下無人,欲星移近身扶起他,往內挪出些位子,便跟著在一旁躺下。

「你累了,快睡吧。」

聽他不以王尊稱,北冥封宇欣慰一笑,方才那顆蛋總不算白下。

「看什麼書呢?」

「沒什麼,就些無聊的閒書。」語氣懶懶的,鱗王明白這是他有心事。

「不值一看的雜書。」欲星移補道,他已經闔上眼神遊太虛。

「『王』不能看,那我能看嗎?」

欲星移睜眼,轉過頭來望向他,柔聲哄道:「你當然能看,等你身子養好我會開班授課的。」語氣溫溫的,臉上神色卻是認真嚴肅,「快睡吧,我看你睡。」

鱗王依言閉上眼,心思仍是隱約流動著,他早先瞄到書名是羽國什麼的,羽國的什麼閒書呢,大抵是些詆毀王族的稗官野史吧。

欲星移的溫文形象深植人心,遊歷歸來變得較好辯但仍保有進退得宜不踩人痛處的作風,鮮少與人態度強硬的印象,若哪天海境也流傳這類閒書,內容八成跑不掉風流鱗王俏師相這較能吸引買氣的題材。

但世人哪裡能夠明白,要欲星移冒著風險為他產下後代,到底還是捨不得這塊心頭肉,生孩子這種麻煩事還是交給他吧,誰讓他是鯤帝呢,生蛋總比產娃輕鬆,風險也相對輕微。

其實欲星移對這上下沒什麼堅持,尤其顧及鱗王的面子問題,偶爾也會言明讓北冥封宇壓壓也無所謂。

北冥封宇沉默拒絕後被他壓了好幾輪,那人佔了便宜,竟有些故意地在他耳邊說道:但看王每次處在下方的愉悅,總是令人好奇……

這等大逆不道的調戲,若不是欲星移是他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且當今鱗王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否則老早翻船將人上了個哭爹喊娘,大喊王上息怒微臣下次不敢了。

但這類幻想不曾自北冥封宇心頭浮現,終歸還是捨不得啊…….。

捨不得之餘還為人下蛋,累得右文丞老緊張地哭成一灘水也莫可奈何。

北冥封宇有些無語,看了身旁已然熟睡的人一眼,這人說要看他睡,可每每撐著眼皮子忍不住入夢的人總是欲星移,北冥封宇有些心疼地想,那本書的內容該是多煩心的事。

他抬手攏了攏外頭被角,翻身將人帶進懷裡,甚滿足,甚好眠。




(完)

【牧神X劍鬼】老男人。(現代文)


牧神是個婚姻失敗的男人。



喔不對,他是個婚姻失敗、家庭不和的老男人。


但好在他年輕時還算事業有成,就算女兒女婿不想理他,也有足夠的養老金四處遊山玩水外加玩不動後的看護費用安享晚年,要說會不會寂寞的話,更是不可能了,因為他有劍鬼這個熟到穿同條內褲也不會發現味道不對的老友。


他和劍鬼連對方襪子破幾個洞都會數得一清二楚,也只有劍鬼在經歷許多風風雨雨後依然待他如昔,他們習慣彼此的吐嘈陪伴,彷彿出生前就認識的相知熟悉。


所以就算袒裎相見一起泡湯,牧神也不覺得有那裡不對勁,反正都是男人,劍鬼有的,他牧神一塊也不會少,人上了年紀自然喜歡泡溫泉暖暖身體,劍鬼知道他喜歡便常常安排泡湯喝酒的行程。


喝酒是劍鬼自己喜歡的,牧神喜歡泡湯,那就泡完湯再喝酒,凜老牧的喜好絕對先擺在前頭。


兩個老男人這樣結伴旅遊也算樂得輕鬆悠閒,但某天牧神無意間發現原來若梅一直偷偷透過劍鬼在關心他這個失敗的老爸。


“鬼叔,我爸他天氣在變時容易感冒,脾氣也會不好,又要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安啦!阿爹我比你老爸還了解他自己咧~放一百二十個心!”喂喂喂,你直接把人家女兒當自己女兒啦???


這兩人通訊還挺頻繁的嘛,哼。


心裡默默抱怨了老友和女兒,就是不肯承認莫名泛起的一絲溫暖。


牧神想想也是,老鬼這朋友確實夠意思,要是少了老鬼他當真跟孤單老人沒兩樣。


若真要細數兩人共同闖下的那些豐功偉業及經歷的所有人生甘苦,出書也可以印個兩冊吧,牧神連書名都想好了,創神篇上下闋。


當晚也不知為何,可能兩人的回憶點滴緬懷過量,牧神竟然做了久違的春夢,對象還是劍鬼!!!!


反正只是夢倒也無所謂,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可是如果上下位子是反過來的那還好理解,他在夢中竟然是主動那方,還食髓知味的把劍鬼裡裡外外操了個好幾回,下次劍鬼又約他洗溫泉真無數個大寫的尷尬。


「凜老牧!你發什麼呆啊?洗好了就快過來泡啊!」看牧神洗澡的速度比平時還慢,不知在磨蹭什麼,劍鬼忍不住大聲催促,他還想趕快泡完回房喝酒休息呢!


「......快好了,囉嗦什麼…….」劍鬼根本不知道,牧神洗澡時完全不敢東張西望,連眼前架上的肥皂也不敢亂碰,就怕眼睛一個角度偏移,不小心瞄到夢裡看過的東西。(?)


被老鬼這麼催促,腦袋又亂糟糟的,牧神只想趕快洗好澡,心急下肥皂一個沒抓好,啪噠一聲掉在地上,又咕溜地滑到溫泉池那頭去。


「真是!凜老牧你在搞什麼!」不不不、我撿就好!你別起來!「你別過來了,一塊肥皂也抓不好!等等滑倒跌斷骨頭就慘了!」劍鬼也不囉唆,大喇喇地豪邁起身,溫泉熱水濕漉漉地自結實的肌肉紋理滑落,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肥皂,再抬頭就見牧神掛著兩條鼻血倒在地上。


凜老牧!!!!!



牧神恢復意識後是聞到醫院刺鼻的藥水味,及眼前凜若梅明顯哭腫的麵包臉。


「你大爺的!!就說我沒帶他去聲色場所!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然後他聽見明顯是劍鬼在外面和醫護人員爭執的聲音。


「不信你問他,我們去泡溫泉,我還特地約了包場的私人池!!」劍鬼的嗓門依然沒降低的意思,負氣推開門,等到整個房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明白,他才一副恍然大悟地說:「不是吧?凜老牧!你是看了我的身體才───」


嗶嗶嗶嗶──────



爸!爸!!!!!


凜老牧!!!!!


醫生醫生!!!快叫醫生來!!!!!






(完)


【棋刀】無題。

【棋刀】無題。


縱橫子X一刀齋






縱橫子常笑他溫柔,即使他中文不好,也聽得出那是嘲諷意味十足的稱讚。


「一刀齋你真是溫柔啊,這麼無趣的刀法,是為了幫睡不好的老人家助眠嗎?」


而那人絕不會放過一刀齋無法反駁的挖苦樂趣。


「優しい人は見えないところで我慢している!」


「喔?哈哈,請問一刀齋老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哼,縱橫子,死去。


一刀齋不發一語轉身就走,對這惡劣的人不予理會,默默在心裡咒罵他。


直到後來迫不得已在中原待上好一陣子,中文終於有些基礎底子,他才知道那句話語法不該這麼說,難怪這人一直活得好好的,然後他學會直接對棋邪說:縱橫子,你怎麼不去死?



什麼紅葉一先的禪機,完全是拐騙他的藉口,騙他當免費的掃地工,有人上門找碴還可以玩玩文鬥武攻的無聊遊戲,滿足縱橫子平日枯燥生活的惡趣味。


他只是縱橫子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即使他們正在進行親密愛人才有可能發生的暢快好事,縱橫子在床上多麼溫柔擺弄他,一刀齋更有被當作棋子看待的錯覺。


完事後,縱橫子毛裘一披起身就是離開的意思,只差沒當場叼根菸抽一口。


「怎麼?剛剛沒抱夠嗎?」他瞥了一眼身後忍不住抱上他的人。


這傢伙……有人像他這樣把人睡過褲子一穿就走的嗎?


下棋下不贏,武力對壘也打不贏,一刀齋發現好像連某些東西也即將輸去的失落感。


他膽子一肥扯過他的髮將人強硬吻上,棋邪沒抽劍甩飛他,而是又把他摁回床上強硬了一回。


彼此動作有些激烈,床板接合處被搖得吱嘎作響,一刀齋閉上眼報復性地抓扯縱橫子後背,自己彷彿當年未盡的那盤棋,棋路穩紮保守,格局排布規矩,卻被突來的落楓給意外攪局。


縱橫子說這手下得好,此時此刻他覺得縱橫子更像那抹紅,完美拂去那些沒意思的輸贏,卻震盪他的人生起伏潮落。


分明不是這樣的人,棋邪、棋邪,莫非真是棋魂修化成精的妖物不成,這人出生總有父母親人的不是嗎?


他要是真無情,怎麼不去跟棋子成親算了?幸福美滿還能上公開亭奇人軼事頭條,夠奇了吧!


一刀齋覺得自己被那紅葉一先給騙慘了,騙了他遠離故土,騙了他大半輩子,騙得他縱然領悟真相也捨不得道破,默默掃起棋桌下的遍地殘紅,像是企圖掩蓋什麼似地,掩蓋他和棋邪都想珍藏的東西。


在他代替縱橫子假扮神機之前,那人特別交代再三,不可拖延戀戰,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後面那句他是真聽清了,一刀齋頂著毫無破綻的臉孔,回過頭只對他說了句:

そんなところに気づける人になりたい。


也不管棋邪是懂還不懂。



優しい人は見えないところで我慢している。


溫柔的人總在不為人所見處忍耐。


そんなところに気づける人になりたい。


我想成為能察覺那處所在的人。



你愛藏,憑什麼我就得讓你明白,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完)


君君臣臣,13

13,底線。

師相近來是有些反常了。

北冥封宇內心暗自沉思,身旁右文丞的聲音不時傳入耳中,偶爾將他拉回現實敷衍虛應幾聲,不知不覺過了許久,四周沒了聲響,待他回過神,右文丞正誠惶誠恐看著自己,鱗王平時溫和有度,可說毫無刻意擺脾氣整臣子那等惡劣玩笑,這回意外默不作聲,又實在看不出王上表情是喜是怒,嚇得右文丞全身神經繃得死緊,心跳差點就此停止,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嘴笨說錯話。

「……王、王?」見鱗王目光終於望向自己,右文丞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努力擠出丁豆聲嗓瓦解這尷尬的氛圍。

「啊、就這些吧?本王稍後批閱完畢會遣人交予你,還有事嗎?」

「沒、沒事。」

「那先下去歇息吧,你近日諸事操煩,是辛苦了。」

「不、沒有,王…….」嗚,難怪左將軍老嘲笑自己膽子小,王已是這樣溫和良善的好魚王,自己還老愛嚇自己,這往後朝上的日子可還怎麼過下去,午硨磲忍不住一陣心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適時閉嘴掩住不爭氣的鼻音,午硨磲你振作點!在王面前哭實在太失禮了,這般大不敬像話嗎,他趕緊順手用袖子糊了把臉,強振精神忙道:「王,呃…那那、微臣告退………。」

回歸一片安靜無聲,北冥封宇斂眸繼續沉思,欲星移搬去浪辰台,算算已好一陣時日,他以為欲星移好歹偶爾來關心一眼,想不到那人竟一次也沒來過,莫非真是貝殼床太舒適了,一刻也無法離開?

好幾回皆是他率先按捺不住,動身前往拜訪欲星移,一境之主大駕親臨,觀察鱗族師相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實在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反被欲星移嘴上調侃,王竟能清閒至此,時不時來臣的小寒舍兜轉門子,莫不是志在亡國君吧?

這對其他君王而言是大逆不道的諷刺,但北冥封宇沒有所謂的逆鱗,與其說是可怕的玩笑,不如說欲星移總有意無意地在試探他的底線。

鱗王心裡憋著,他若是個典型好學生,必是請教他的老師,這其中機竅究竟為何,至少給點提示,好讓學生回去閉門省思,領悟幾分道理。

但北冥封宇沒有提問任何事,非是有十足信心能可掌握一切,只是他不想過問。

如果他的師相不想說,他不問便是。

某日,北冥封宇結束朝議本欲回寢宮歇息,但又念起欲星移,可想到每回喜孜孜登門拜訪,那人卻待他有如不速之客的態度,私底下藏什麼見不得人的小祕密呢,那還是本王賜予的浪辰台不是嗎──這氣話只悶在鱗王的魚肚裡五秒鐘,他搖搖頭停步換了個方向,多思無解的問題無益,不如讀書解悶吧。

他甫踏入御書房,原本垮著的面容頓時增添幾分喜色,只因他巧遇個雅賊,不、是鱗族師相,不、說是雅賊也不全然不對,欲星移來此大概是準備『補貨』搬回浪辰台的。

北冥封宇不急著出聲喚人,只顧思量自己是否太過縱容這人了,連當今舉足輕重的朝中元老亦或是右文丞想來這翻閱資料、借取典籍也得通過層層嚴格核驗,方能准許進入。

欲星移回頭一見他站在身後,手上動作依舊不慌不忙,稍停一會兒緩了緩因大量書冊而影響的平衡,站定了身形這才開口:「王,」書堆中露出的半邊面容雖是不好意思,仍一派從容笑道,「恕臣現下多有不便,無法對王躬身行禮。」

「師相真是好記性。」看這人抱滿懷的成堆書卷,真要把這搬空了不成?「還記得本王。」鱗王嘴上雖冷,人還是大步走近伸手拿過部分沉重,讓欲星移不至於見不到路,行走困難。

「王這是在對臣表達不滿了。」欲星移不看他,舉步往更深處的暗廊前去,將手裡的書全擱到一邊矮几上,見北冥封宇乖巧跟了進來,順手接過那人手中剩餘的,如此下來眼前可說是疊了座小山,欲星移很是滿意,續道:「當初王應允過臣的,隨時想來便可自由通行……」

見他不急著走,鱗王這才放軟語氣,「本王不是心疼這呢~」這書有什麼好心疼的呢,欲星移想看大可全部搬回去。

「但王明顯心情不佳,是衝著臣來的……。」

「有嗎?師相多慮了。」他閉上眼,情緒和緩許多,再睜眼是輕柔一笑,「哈,當真沒事。」

王啊。欲星移不說話,靜靜等待他未出口的話。

「只是覺得師相畢竟還是魚,記憶一閃即逝,勤背書本是比探望本王來得要緊了。」

終究還是說出來啦。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產生一樣的默契。

習慣掩藏諸多思慮的褐眸閃過一絲光芒,他心中千迴百轉,盤算再三,也不及北冥封宇對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他的學生,他的王,簡直太好,好得太過完美,他大可命令自己全盤托出,甚至是收回浪辰台,諸如此類地輕鬆掃去心中煩憂,而不是如此......滿腹委屈。

欲星移趨步靠近,伸手有些故意地使勁一扯,鱗王不及防備重心不穩,直接栽跌入那書山堆中,欲星移順著這麼一跌,低身往他唇邊輕輕一碰,含糊情話也借勢叼在了嘴邊--

王啊,臣動情了…。這一叼,碧藍青鱗隱約轉換了色調,一君一臣就這麼借暗,辦起事來。

容易製造聲響的沉重胄甲盡數被扔至外邊,等欲星移也褪下自己的衣衫,北冥封宇早覺得身上覆鱗要給燙得酥脆,欲星移倒是沒這困擾,他身上僅側腹邊生了少許水藍色鱗片,鱗王來不及細數上頭是開了幾朵藍花,欲星移已將他背過身,噗地一聲進入他體內。

是久旱逢甘霖的暢快之事了,他手摁著北冥封宇的腰,就做力往裡頂送,啪啪聲響是書本不堪外力騷擾而悉數掉落,更是說不盡的一室旖旎春光。

「慢、慢…!右、右文丞極有可能會來此!」北冥封宇吃力撐住手下的粗糙紋理,好緩衝後頭帶來的侵略,真怕這麼使力地撞會撞壞師相的寶貝書本。

「無妨,臣早先叫他去找左將軍了。」

「那、那也不是十足妥當……」

「放心,總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鱗王腦內理智還是存在的,無奈能出口的字句有限,經欲星移連番操弄,幾被歡快地呻吟給全盤吞噬了去。

「臣讓王上舒服了嗎?」欲星移瞧這反應煞是有趣,北冥封宇看似欲開口掙扎抗議,可他每一個挺腰,又適時把那些破壞氣氛的字眼給糊弄個粉碎。

這、這實在太荒唐了!!

北冥封宇不知該緊張還是放任享受,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還夾雜著窸窣談話,根本無法放鬆的身體又拉弓似地繃緊。

「都你啦,硬是要陪我來,你一個武將要能獲得許可得經多少人批准,這次是上面的人放水了!」

老天爺,是右文丞!鱗王來不及大喊不妙,已被欲星移攔腰抱起一塊閃進角落邊去,鱗王視野全被密密麻麻的格架給擋住,看不見外邊令他更為緊張,欲星移也不省多注意外頭動靜,只顧戳弄那對青藍中泛出绛紫流霞的耳鰭,細細觀賞這北冥封宇專屬的獨一無二。

「嗯?師相怎麼不在……」那是?他是眼花了嗎?好像瞥見王的鎧甲的幻覺。

「午硨磲。」自後頭跟上的左將軍叫住他,「我待會還得去校場,師相諸事繁忙,不在也是正常的。」

「呃、你再等等,我還得找資料呢…」除了翻閱資料,也直覺想搞清楚王是否在裡頭,他正想往內走,又被左將軍拉住。

「不就是這兩本嗎?擱太高了,你剛好沒看到。」

「欸,你怎麼會知道?」右文丞湊過頭看了看,當真正確無誤。

「你寫在紙上我能不記著嗎?」

「你、你偷看我的東西!」

「你事情這麼多,我幫你注意而已。走啦!」

「欸等、我好像看到王……!」

「你看錯了吧,快走了啦!」

好不容易等左將軍將人連拎帶拖給扛了出去,一直屏息的人這才敢有絲毫動作。

「本王要回去了!」

有些負氣地,簡略理好衣,會製造聲響的累贅看都不多看一眼,快步匆忙離去。

「欸王,您忘了東西……」欲星移只得一同穿好衣服,幫他撿起那笨重的衣鎧,亦步亦趨跟回寢殿。

那鎧甲自然是沒能回到鱗王身上,回到內殿,王又被剝了精光,拆吃入腹,這會沒人打擾,終於能好好做了個酣暢淋漓。

「師相……」鱗王喘著大氣,雖是筋疲力竭亦不忘提醒愛作死的某人,「下回……莫要行險了……。」

欲星移也是喘著,閉眼輕吁口氣,想想也是,王終究沒對他動怒,這又是何必呢。


(待續)

【欲鱗】君君臣臣。12,海桃。

12,海桃。

晨光微曦,壟罩在薄霧舒爽的味道裡,天際奔迎來了初道冷流,背光潑灑出一縷弧線,屋內擺設皆被陽光滾上一條條柔漾金邊,直蔓延至榻上交纏人影滿身青螢。

他瞇著眼轉醒,慵懶打了個呵欠,還犯睏的大腦緩慢運作,偏頭一望,就見還未清醒的欲星移。

過去也不乏與這人睡作一塊的經驗,許是他天生體溫偏寒,那人睡迷糊了總愛蹭過來貼著他圖涼快,他那時童稚懵懂,生性亦是老實直腸子的性格,不敢擅自妄動,戰戰兢兢僵在原位,兩眼眨巴眨巴地思考著,好奇為何同樣是魚,彼此的溫差卻迥然有異,待先生真睡飽了,才敢翻過身佯裝也剛睡醒的樣子。

方回憶至此,果不其然,欲星移睡夢中又咕嚕一聲滑進他懷裡,頭髮搔得他鼻子發癢,他下意識偏過頭,輕捏自己鼻頭按下打噴嚏的衝動。

「師相、師相,時辰差不多了,該起床了。」

有哪個王會叫自己臣子起床的,欲星移總能寫下海境歷史的傳奇新頁。

數聲低喚皆未得回應,他忍不住輕拍他的臉,見沒反應,又用指鰭刮了刮那鱗,可被騷擾的人仍是睡得香甜,渾然無所覺,他夢裡正偎躺在一塊涼爽舒適的貝殼裡愜意好眠。

鱗王感到困擾的同時,屁股冷不防被捏了一把,他無奈望向懷中人,師相此時總該是醒了吧?

但仔細瞅了半晌,這人仍是雷打不動的貪睡賴床,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夢啊……?

他心懸著日前囑咐右文丞的事物,依右文丞的行事效率,今日該有個交代才是。

眼見時候不早了,再不起身恐會誤了朝議,他暗忖先別驚動了師相,小心翼翼拿開欲星移的手,緩慢輕移挪身下榻,也不知是否該慶幸昨晚一夜歡好,至少醒來衣不蔽體行動方便,若否,真要成了那斷袖之君。

他俐落地穿戴整齊,一身鎧甲在晨光下耀人眼目,盡顯王的威儀。

鱗王向來自律,且習慣凡事皆自行打理,於是這個時候了也沒有下人會前來雞婆提醒,他心念一轉,想想給其他人撞見師相光溜溜的模樣總是不妥,又回身至床前一拉一扯給師相裹了個嚴實,欲星移只覺得有點熱,眉頭輕蹙蠻不甘願地滾進裡邊去。

海境宮內大殿上,今日鱗王依舊來得準時,欲星移已將所有事務移交右文丞全權處理,近來循序漸進也算安排得井井有條,多半沒有擊鼓跪諫的糟心事,右文丞規矩地條列待辦事項,奏報至一階段,後才呈上鱗王殷殷期盼的東西。

那是從極北之地尋獲的深海大蚌殼,天生蘊含寒氣能量,表面自然生成薄涼的片片冰屑,光是擺在一旁,便能感到透心沁涼,北冥封宇覺得這是給師相新居落成最適合的賀禮。

顯然大蚌殼甚得鱗王歡心,他敲了敲貝殼,對清脆亮音讚許不已,隨口笑問夢虯孫的下落,右文丞聞言,心頭一顫,發著與往常無異、彷彿生無可戀的抖音表示目前尚未有龍子明確的消息。

他聽罷斂眸一笑,也是,果然血脈相連藏不住,這在外樂不思蜀恐怕是某種基因遺傳吧。

待鱗王結束議政回轉,榻上已空無一魚。

他信步來到後苑外,熟悉身影正佇立在樹下,水藍色髮絲拂落一抹笑意明媚,那人手裡捧著一顆桃子好不悠閒,額角薄鰭輕快抖晃,襯出一絲銀藍悅色。

原來是夢見了桃子…………他腦內一瞬閃過古怪念頭,無奈勾唇輕笑。

欲星移痴痴地望看眼前一片成串桃紅,海境原本不該生有這等奢侈景致,畢竟原始生長環境不同,還得適應海面下的壓力與鹹度,已是違反自然原則,不過權貴奢華的閒情雅致大抵如此,即使得誇張耗盡錢財人力,亦是想盡辦法哭它個三天三夜不罷不休。

有白亮亮的珍珠啊,在海境香菇也會開花,最後終於培植出海境僅此兩株的海桃花,自然邀功似地進獻給鱗王作壽禮。

他當時在旁,總會忍不住想起夢虯孫篳路藍縷的身影。

眼前美漫飛絮如詩如畫,欲星移內心隨之牽引,不禁回想起過去,那時北冥封宇還會氣皺一張圓臉和他鬧彆扭,氣頭上甩化出一片小藍尾,仗著鮫人水性不如鯤魚,迅捷飛快的游得不見魚影。

原因不過就是北冥封宇一字一句認真誦書時,他掩嘴偷偷低笑而已。

那時的太子殿下還不知道,鮫人雖不擅游水,但特殊感知能力可是海境一等一呢。

北冥封宇窩在一處天然隱蔽的礁岩暗窟內,這回八成氣得不輕,哭累了索性就地睡下,也不願回宮見他,鯤魚自然散發出的天生費洛蒙,凡是水族生物,皆難以抵擋無不喜愛,北冥封宇獨自睡得香,無意識地吸引一堆魚蝦蟹貝兼水母成群圍繞好不熱鬧。

欲星移尋來,方一靠近,有警覺性的魚蝦皆快速逃離開來,剩下的盡是些沒生大腦的浮游生物,依戀似地貼繞著紫藍鱗片打轉。

他撥開那些阻礙,細細端詳紅通通的睡臉,看傻了,自己也紅著小臉親了紫饅頭一口,他當時年少,雖是滿腹經綸閱古通今,也不完全明白這莫名的悸動是源自鯤魚的天生魅力,還是某些未知的東西。

腦子使太快險些要打結,見紫饅頭貌似受擾地轉醒,他強自按下心中疑惑,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

「回、回去啦,殿下睡在這會著涼的。」慌忙下,順手幫他拔掉還黏在身上的海星、海蟲與蛤蜊。

「先生……….」微頓,剛睡醒這啞聲真特別刺耳,「……本太子不與章魚小輩說話的。」初醒仍難消滿肚悶氣,偏過頭,有些故意地諷刺了欲星移。

「呵,章魚也是海境子民,殿下千萬別有這般貴賤分別的想法。」

以往海境流傳的寓言故事裡,章魚因天生模樣不討喜,免不了被當作是罪惡象徵或狡猾多變的代表,已習慣被鱗族人拿來當作奚落的口頭禪,也算擔盡許多莫須有的罪名。

「在下就是食言成了章魚,才游得這麼慢,這時候才尋著殿下的蹤影。」他邊說邊摘掉北冥封宇身上最後一顆海螺,又摸了摸小腦袋,起身欲離去,卻慢悠悠地三步一回眸。

「章魚先生要走啦,殿下真不回去嗎?」

「先生哪裡是………….」對自己唐突的氣話又惱又悔,他這是、這是何必嘔氣,「先生若是章魚,我才智不及先生何止千萬里,我定是更為平凡無奇的………..章魚了。」話尾三字不及落下,嘩啦一聲,羞愧的身影已頭也不回地游出洞外。

「殿下、殿下,游慢點……」

北冥封宇沒有回頭,只往後伸出手適時拉住他,他在逆流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抬頭,眼前那雙緊貼髮際的鰭耳啪啪啪地飛快節奏令他又忍不住憋笑幾近內傷,此時若是他在游水,恐怕是要失衡溺水了。

明明是驕傲地獨善其身的高貴鮫人,卻彷彿擺脫不了蟄伏血脈的宿命般,甘願沉淪於跨種族的致命情感,先祖如此,夢虯孫雙親如此,他亦如此。

「師相不再上朝了,日後有何打算?」

過往回憶被突來話語打斷,北冥封宇已來到他身前,伸手取過只剩一口肉的果核,最後一點清甜便順勢進了嘴裡。

他真心好奇智冠群倫的人怎就此賦閒隱逸了。

「王……」對於鱗王的問題,他選擇暫時沉默,眨了眨眼不回話,明擺地轉移話題言道:「欲星移蒙王上厚愛,若王允許,臣希望───」

海桃珍稀難得,兩相爭豔實屬可惜,不如其一,賞給微臣吧。

倏地,海流翻騰湧動,碎瓣飄晃清香灑落,粉霞飽滿的枝條沙沙作響相得益彰,卻不及那答允的暗啞沉厚。

(待續)

【魚鱗】無腦小段子

反正都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鱗王詐死恢復本來玉樹臨風的樣貌,是海境魚魚皆知而刻意封鎖的機密。


由於鱗王幾乎沒和外人聯繫交流的經驗,第一次出去外面溜搭遇上玄狐,電話號碼還來不及交換就打起來了,基本上鱗王Line上的聯絡人只有海境群組及欲星移等朝中重臣而已。


某天鱗王閒閒沒事把自己Line的頭像改成現在樣子的照片。


欲星移則把自己的頭像換成魚頭版的鱗王,對內是自己偷偷懷念王魚頭的可愛萌樣,對外是佯作自己對王無限的緬懷與追思。 


夢虯孫太習慣王以前的魚頭造型,一時分不太出來,有時明明是要傳給王的訊息,竟誤傳給欲星移,欲星移也沒直接嘲笑他,只回覆他:好糖弟,哥收到了,哥會確實轉達王上。 


夢虯孫乾脆直接封鎖這個魚頭帳號一勞永逸,可是見到鬼的,他傳給『另一個王』又是欲星移回他!欲星移你沒事別亂看王的手機啊!  (怒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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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王很喜歡Line的語音訊息功能,自從鯤鱗覆體後他要在螢幕上打字就不是那麼容易,雖說他平時也不常在海境群組裡發言,需要交代的事項多半由師相的名義群發,但逢年過節想對大家說點喜氣的拜年吉祥話,鱗王當然是希望由自己親口傳達。


於是語音功能成全了他小小的願望,鱗王打從心底感謝高科技的日新月異。


鱗王開心,海境子民也開心。


因為鱗王的聲音像鴨子,扁扁軟軟的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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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王趁師相不注意時偷偷游到龍涎口觀察,恰好遇上玄狐,鱗王本想和他交換聯絡方式,無奈玄狐沒有手機也不知道什麼是Line,估計就算有也只會加常欣一個人而已。


其實他是蠻想加玄狐為好友的,每次看師相滿滿一長串的聯絡人名單,連群組編排也是好幾個小房間,一天24小時分分秒秒欲星移手機裡總有看不完的未讀訊息,他多少有點心生好奇兼莫名羨慕。


師相人緣真好。


其實鱗王不知道,欲星移收到的訊息多半是劍無極或風逍遙的廢話,或來自九算群組裡的粗口威脅而已,這些不重要的訊息自然都被欲星移消音了,他查鱗王手機的用心都比整理消化那些東西還要來的認真。


尤其風逍遙每次喝醉就會亂發一堆不知所云的表情給所有聯絡人,欲星移自然也包括在內。


欲星移在他身後忙碌時(?),鱗王趴臥著頭一偏,餘光正好瞄見一閃一閃的訊息燈,「師、師相……有人有急事找你…….?」


「臣真是做人失敗,竟讓王分心至此………」欲星移暗想是不是節奏太柔和了呢,也許該加快速度才能讓王不再顧及那些無聊的事。


「本、本王只是關心……」也許真有什麼要事!這後話自是不及說出,乾扁啞嗓能吐出的只剩聲聲壓抑的曖昧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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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最近很愛看卡通。


「師相怎麼又再看……」饒是鱗王多大度也有些無言,他想關心外界時事或海境股市行情,都只能靠報紙這類晚了一手的情報。


不過欲星移就是這樣,一投入就會進入忘我的境界,鱗王還記得他上次從中原回來,電視是連放三天三夜的佛法大愛台,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啥。


「好了,師相。」鱗王忍不住在電視老師旁坐下,「師相若是喜歡這……米老鼠,本王吩咐右文丞辦理相關精品進口就是。」


「王,大可不必如此……」

 

「不然等觴兒回來,本王再問他這等身抱枕要去哪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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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王,抱枕不會發出聲音。 


鱗:師相喜歡有聲音的,本王在旁邊學給你聽就是了。


欲:王~~~~~~ 


鱗:不過好像不用學就很……哈、師相啊,本王真是………


【魚鱗】產卵。

【魚鱗】產卵。

今天是年輕鱗王第一次產卵的日子,宮中內侍上下無不捏緊心思,誠惶誠恐地小心侍候、謹慎對待。

他一起床就被請去泡上一整天的熱水,等到時候差不多了,只是又換了一盆溫度較低的活水繼續泡著,身體長時間泡久了,北冥封宇乾脆把魚尾巴化出來,百般無聊地打水算數這過於漫長的時辰。

被外人緊盯瞧看真有點尷尬,他早早支開所有下人,只請最令他安心的師相作陪。

 
 欲星移奉旨入宮在一旁守候,手裡捏著一部佛經,口中唸唸有詞僵硬入定。

「師相,怎突然對佛法有興趣?」

「王,」欲星移一欠身,退開數步,「現在的王,求偶訊息太過濃烈,不是一般的……魚能可抵擋得住的。」

「唉,是辛苦了師相,但本王還是希望生產時能拉著師相的手。」北冥封宇說話同時,不忘緊揪住微冒汗的手心,深怕這人真受不了而藉故逃跑。

「是…..」欲星移恭敬回話,視線卻沒怎麼變動,一瞬不瞬死盯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段話。

「為何這麼麻煩呢,即使本王真產了一堆卵,也不是實在的生命體不是嗎?」

「王,到時自是由王上親自挑選其一賜予生命。」

 
 「都是本王的親骨肉……這未免殘忍。」其他落選的豈不是要作廢?

「王多慮了,那都不是實在的生命體。」

「哈,師相啊,本王真是泡昏頭了、唔───」

他下腹忽感痠疼,體內一陣收縮痙攣,晶瑩飽滿的紫藍色魚卵咕嚕咕嚕自水流面漂浮滾起。

「恭喜王上,賀喜王上……」欲星移幾乎是機械似地道賀詞,「臣……」還想說點什麼,但善辯如欲星移也不禁詞窮,斷線風箏般地無言。

 
 臣、真、要、昏、了────

忍耐已達最大極限值,他彷彿生無可戀的地轉天旋,一顆顆珍珠自眼角滑落,好似要與水盆裡的魚卵比拚似地,平時從容淡定八風不動的人崩潰如廝,當真天可憐見。

眼看那些白玉珠子巴搭巴搭落滿地,鱗王可心疼死了,大尾巴一卷忙道:「行了行了、今夜就讓師相侍寢吧,本王狀況還行,師相千萬別憋出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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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神經病(知道就好